这是什么吃一口真好吃

当浮一大白。

【山河令|温周】假如温客行回到了过去

前篇可以接[五感尽失周子舒]


6k+,一发完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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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不下所有的回忆都像一场孤梦,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江湖几番沉沦枉为余生。”


——张哲瀚《孤梦》




温客行猛地睁开眼睛,发现身处于熟悉的环境。


是鬼谷。


窒息的感觉好像还没散去,冰凉的床榻却时刻在使他清醒。


怎么回事,他不是已经把自己埋了吗,怎么现在会出现在鬼谷?


门口忽然传来响动,随后是敲门声,伴随而来的是一声专属于少女的清脆喊声。


“主人?”


温客行睁大眼睛,直起身子愣愣地坐在床边,耳边听了这声音却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听。


门口的人渐渐没了耐心,敲门的动作也大了起来,口中纳闷地念叨着:“该不会又去逛花楼了吧,这人天天去也不怕精·尽人亡。”


“阿湘,你说什么?”


温客行走过去,推开门,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

“什么都没说,”顾湘从善如流地改口,随后笑眯眯地抬头看他,“已经日上好几竿了,主人,你再不起来那帮人还以为你死了。”


“是日上三竿,你真是——”温客行抬着扇子,敲了一下顾湘的头,遮住了自己有些泛红的眼睛,他轻轻叹了口气,“罢了,我若是死了,他们不该很高兴么?”


“那确实。”顾湘吃痛,点了点头。


“阿湘。”


“啊?怎么了主人?”


顾湘疑惑地抬起头,却发现温客行并没有看着他,而是脚步缓缓向前走着,叫她名字好像也是随口一说。


“没事,就叫叫你。”


温客行闭了闭眼。


这是第一次,在顾湘走了之后,他唤出顾湘名字有人回应,竟还是顾湘本人。


他心中有了些数,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,就等一会出去便可验证了。


“肯定是吃错药了。”顾湘暗暗翻了个白眼,又低下头蹦蹦跳跳地跟着他,心中想道,不过她又一抬头,总觉着今天温客行有些不太对劲。


要说哪不对劲还说不上来。


就像是,多了些人气一样。


顾湘看着他唇边的笑意,有些发愣。


她好多年没见过温客行这样笑过了,不是冷笑,不是嗤笑,不会让她害怕,是不带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浅淡微笑,却让人看上去就觉得温暖。


于是顾湘当机立断,觉得这人肯定是吃了什么药,或者是昨天晚上碰见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。


但是晚上能碰见什么高兴的事呢。


顾湘明白了,但顾湘不说。


温客行偏过头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,于是对着她的头又是一敲。


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,我看你啊,是话本看多了吧。”


“嘁,”顾湘撇了撇嘴,“什么时候您也开始在意我把您想成什么样了啊——”


温客行没接话,等了一会说道。


“一会出谷,要不要跟着去?”


“当然了!出谷干嘛去呀?”


“找谷主夫人。”


“……”


顾湘半张着嘴,迟钝地眨了眨眼睛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觉得自己是听错了。


找个什么玩意?


果然他昨天晚上还是去干嘛了吧!


·


周子舒最近有些心神不宁。


自从有一日睡醒后,也不知道为何,他总觉着自己忘了些事情,但是又确实想不起来。


他的性子使然,想不起来就不想了,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只是偶尔感觉悬在心上虚得很,也没办法。


半夜他换了一身衣服,只身一人去了之前调查好的早已心存异心的二皇子余留党羽,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。


周子舒数着人杀,一边数一边掂量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功成身退,心道也快了,七窍三秋钉如今已打进四颗,等到六颗的时候,自己就去给皇上演场戏。


他琢磨得好好的,不由得露出一点笑意来。


月光下院子里一片狼藉,血迹遍地,周子舒独立于中,滴血不沾身,白衣剑在他手里握着,忽的抬起来时,似乎还能看见一抹冷光闪过。


周子舒却逐渐收敛了笑意,他脸上有着厚重的易容,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,此刻看上去却让人觉得通体发寒。


“阁下看够了吧,”周子舒面色沉静,将白衣剑放回腰间,平淡地开口道,“梁上君子做得不够,要做檐上君子?”


彼时蹲在房檐上偷偷看周子舒的温客行笑了一声,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。


“如此星辰如此月,”温客行飞身而下,十分潇洒,朝他作揖,口中还说个不停,“小可见兄台步伐翩翩若仙,于是一见难忘,这才不礼,做了那檐上君子。”


这人是谁?


竟认得流云九宫步。


周子舒睨他一眼,没接茬,就听见那厮又笑着说道:


“不知兄台贵姓啊,小可是否有幸得知?”


“无名无姓。”


温客行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,收了扇子指了指天上月亮,煞有介事地开口说道:“兄台这就见外了不是,小可刚才还帮你杀了个人呢。”


周子舒听了这话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,满眼都写着:你放屁。


他人数查得准准的,怎么会让他杀一个。


“瞧瞧,你还不信,”温客行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,反正看上去挺像真的,看得周子舒心里也犯了嘀咕,是不是天窗没有检查准确,就听见温客行接着说道:“我自己也不信。”


周子舒无言以对,嘴都没张,喉咙处发出一声冷笑。


他盯着温客行好一会,突然动起手来。


温客行没有任何准备,面对周子舒杀气四溢的出招,他却很轻易地躲了过去,只侧过身子,便化解了这一招。


周子舒收了手,心中有了数。


他肯定是打不过这人的,不过细想想,这世间如今连他都打不过却叫不出名字来的,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。


个个都是硬茬子。


“阁下能否别绕圈子了,有事说事,我困得很,要回去睡觉了。”


周子舒冷然道。


“小可今日不过路过此地,见血气冲天才进此院子,没想到能遇到兄台这般容貌气质上佳的人,也算是缘分……”


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周子舒打断了。


周子舒指着自己的脸,显露出一点不可思议来,“我?容貌气质上佳?”


“是啊,”温客行微微靠近他,“兄台易容了吧,您不知道,我有个看家本领就是能透过外表看内里呢。”


周子舒静静地站在一边,总算是听出了他又是在放屁,眉眼间带了些许不耐烦。


温客行见状收敛着笑意闭了嘴,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。


“兄台就告诉我名字吧,日后相遇也算朋友,江湖之大,还能相互之间有个照料。”


“在下周絮。”


“在上温客行。”


周子舒被磨得没了脾气,闻言也只是斜了他一眼。


“周絮……周而不比,身如飞絮,”温客行小声说着,也不知是说给谁听,半晌抬起头,笑称一声:“好名字。”


“行了,没事了吧,日后江湖有缘再见吧。”周子舒留下一句话,驾驭起流云九宫步,飘飘然走了。


江湖有缘再见,我巴不得早早地再见你。


温客行看向他离去的方向,手中扇子转了两圈,飞过去给一个装死了半天的人补了一扇,才飞身离去。


·


话说周子舒这边,他嘴上说着困,回来就睡不着了,站在院子里看月亮,心里想着刚才站在房檐上偷看他的人。


那劳什子的温什么行,总给他莫名的熟悉感。


他生性多疑,觉得熟悉定然不会发觉是什么好事情,只觉得此人危险不能乱靠近,而且天窗之下,有此等功夫,如此年轻,却让他不了解的,也就只有——鬼谷谷主了。


可鬼谷与天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,谁也管不着谁,要说那温客行今日若真是路过,他可不信。


周子舒思考半晌,也得不出什么结论,直接挥挥手睡觉去了。


温客行从出谷开始,就翻阅各种典籍,并且差遣鬼谷的下属去找寻关于七窍三秋钉的线索。


实在是少之又少,关于天窗,关于七窍三秋钉的线索,可以说是无迹可寻。


周子舒这人太过于精明,谁想在他这里讨好处,就等着过后周子舒把那好处翻了番再讨回来吧,自己是一点亏不吃。


可若说他不吃亏,这些年他做的那些腌臜事,也没有一件是出于自己私心杂念,全是为了保全这世间,英雄大义,你看他冷冷淡淡,心头却比谁都暖和。


这点,温客行算是看透了。


他也明白了当时周子舒为什么总阻止他报仇,估计就是因为怕他也和他一样,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,怕他也下了地狱,被油锅炸个好几百年吧。


好在,皇天不负有心人。


在温客行一边随时找理由去“偶遇”周子舒,一边半夜不睡觉找典籍找人的情况下,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算不上消息的消息。


说南疆有大巫,医术高明,能医死人肉白骨,一条腿踏进黄泉里,那大巫都能给你拽回来。


不管是不是办法,那都得试试,趁着周子舒还有时间,总要试试。


现在问题就是,是把那南疆大巫绑过来,还是把周子舒打晕绑过去。


温客行正寻思着,就听下面的人颤着音说道:“谷主,那南疆大巫是个厉害人物,在中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,您……”


温客行抬起头,不耐烦地瞥他一眼,“所以?”


“所以我怕您直接绑他过来,他万一不帮夫人治病,那可如何是好啊。”


有些道理。


温客行摸了摸下巴,觉着这事还真挺容易发生,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办法了。


把周子舒带到南疆。


可这也难做。


温客行苦恼地想,周子舒现在视他为洪水猛兽,见到他就恨不得直接跑到天上去。


周子舒这些日子也知道他没有一点恶意,可偏偏就是不想靠近他,好像他真能吃了他一样。


在周子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温客行默默授意,鬼谷都认他做了鬼谷夫人。


烈女实在太烈,就怕打晕了万一中途醒过来,直接火烧了他,那可不得了。


顾湘看他实在闹心,就自作聪明地开了口:


“要么主人你就说,他有个南疆朋友想找他,结果消息被你半道截胡了,这才让你知道,然后你就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去,实在不行就偷偷跟踪,反正这事你做的也不少……”


温客行瞥她一眼,顾湘就咧开嘴笑,然后迅速闭了嘴,不说话了。


“阿絮若说没什么南疆朋友,如何是好?”


“那主人你就直接给他下一记醉生梦死,剂量大点,保证他能睡个五六天,那还不手到擒来?”


顾湘说这话的时候还嘿嘿一笑,根本不像个花季少女,活生生一个土匪头子。


温客行闻言不由得想,他到底怎么把这个小姑娘养成个这个鬼样子,日后除了姓曹的那傻小子,恐怕也没人敢要她了。


·


“阿絮,哎!阿絮你别跑啊,”温客行收了扇子快步追上去,“你瞧瞧,我又不会吃了你,你走那么快做什么?”


“温客行。”


“我在呢阿絮,你说。”温客行欢心地答道。


周子舒翻了个白眼。


“你天天没事做吗,总来寻我,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
“喜欢你,想追着你。”


温客行说这话时,没有揶揄的笑意,眼睛里全然是认真的神情。


周子舒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握了握拳,心里总想着若是一拳打上去,那漂亮眼睛会不会肿。


“阿絮,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要和你说的。”


温客行正色道。


周子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好像要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“正事”来。


“南疆有故人,邀你吃一杯水酒。”


温客行故作神秘地说道,却不曾想这波顾湘竟然真的歪打正着,还让她给说准了。


周子舒讶异地睁大了眼睛,身体放松了一些,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,好一会才叹气一声。


“没想到他们竟还记得,”周子舒眼里含了笑,紧接着挑了挑眉,“你如何知道的?”


“那人也是我朋友啊。”


温客行说瞎话不打草稿,脸都不红一个。


周子舒盯着他看了一会,不知为何就信了,不疑有他,于是收了探究的目光,点了点头。


“待过几日,我将事情放一放,就随你去南疆。”


温客行忍住兴奋,点了点头。


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。


却没发现身后有一小贩悄然笑了,而后悄然隐去。


·


周子舒看最近天窗基本无事,就孤身去了皇宫向皇帝请辞,告知他将出游几日。


去哪肯定是不能说的。


可周子舒没想到的是,赫连翊已然知道了,他这次被自己养的鸟啄了眼,天窗密探在他身边徘徊竟然也没发现。


果然在温客行身边还是太放松了。


周子舒跪在地上,自娱自乐地想着。


“子舒此去,不知能否归来啊?”


赫连翊声音拖长。


“请陛下放心,臣此次前往不过喝一杯水酒罢了。”周子舒摸不准赫连翊到底是怎么想的,可也了解一些他对七爷的情感,于是不敢逾矩,实话说道。


赫连翊坐在上位,目光深沉,终了竟叹息一声,挥了挥手。


“罢了,你去吧,”赫连翊顿了顿,而后又小声开口道:“替我向他问个好。”


周子舒心中也叹息,应了一声好,便起身告退了。


他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赫连翊,只觉得他好像老了不少,也疲惫了很多。


·


二人骑马前去南疆,一路上言语没断过,基本都是温客行在说,周子舒在听。


周子舒这些年基本没出来过,见什么都觉得十分新鲜,温客行见他心中如此欢喜,便也一样高兴。


路途遥远,也总有个尽头。


周子舒二人到了南疆,没等换一身衣服,就被人请走了。


温客行眨了眨眼,不太懂是什么情况,也不轻举妄动,就跟着笑眯眯的南疆小孩一直走到了一处府邸。


小孩领路到了门口,朝二人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。


温客行与周子舒对视一眼,他率先走上前,推开了大门。


一石桌旁边有二人,一坐一立。


坐着的男人手上摆弄着龟甲,细看他,温客行竟找不出来比他更好看的人了。


站着的男人就微微含着笑,低头看他。


转头看周子舒,他竟已经大步迈进去,浑身放松下来,好像回到了自己家。


温客行忽然有点不爽。


“贵客来了?”


七爷抬起头,看周子舒一身红尘向他走过来,打趣他一句。


“可不是么,七爷盛情邀约,怎敢不来?”


七爷闻言没说什么,手上抚摸着龟甲笑了笑,像是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温客行。


“子舒见我还要易容?”


周子舒听了此话,低头笑了笑。


“这不习惯了吗。”


他话音未落,手上拿了些许药水,往自己脸上抹了抹,就见他恢复了容貌。


俊秀但苍白没有血色,整张脸上最亮眼的,就是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。


像是一张水墨画。


温客行看他的样子,就忽然回想起了当时他死的时候,心里一阵抽痛。


“这位是?”


七爷歪过头,笑着问道。


“朋友吧。”


“他夫君。”


周子舒深吸一口气,转过头瞪了那不知羞耻的人一眼,就见温客行摇着扇子乐,又生不起气来了。


七爷却有些睁大了眼睛。


这倒是没算到的。


子舒这般人竟也……


“大巫……”温客行抬手作揖,看向站立的男人,还没说完话,就见乌溪冲他点了点头。


“能救。”


温客行看向七爷手上龟甲,心中震撼。


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种能力,可真是厉害人物。


周子舒看他们打哑谜,皱了皱眉。


“什么能救?”


“子舒,”七爷说道,“在这住些日子吧,把你身上的钉子去了。”


周子舒眨眨眼睛,没说话,只看向温客行。


温客行躲开了他的目光。


七爷站起身,走向温客行,小声说道:


“兄台是重生之人吧。”


温客行听闻此言眼中杀气显现,又被他压制下去,他看着七爷点了点头。


七爷笑开,转头对乌溪说:“这次是我赢了,明日你去当老师,我要出去玩。”


乌溪眼中笑意无奈,点点头。


你赌是,非要我赌不是,谁赢谁输不是高下立见吗。


·


周子舒终究还是住了下来,好在他走之前把事情托付给了其他人,心中也早有了离了天窗的准备。


若是早些年的他,恐怕还真的待不住。


钉子只钉下了五颗,对乌溪来说去除不是难事,却把温客行心疼个够呛。


周子舒去了钉子,整整昏睡了一个月才醒来,深夜他睁开眼睛,艰难地转过头,就看见温客行趴在他手边,浅浅睡着。


自己精明了大半辈子,算是彻底栽在这人手上了。


温客行察觉到异动,抬起头,对上了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睛,一时间没说话。


周子舒勾了勾手指,示意他靠近一些。


温客行就弯下身子,靠近他。


“我如今活得好好的,你也要活得好好的。”


温客行愣在原地,听了这话没反应过来,就看见周子舒露出一个笑来。


和他当时快死的时候,笑得一模一样。


灯火昏暗,笑容重叠,温客行那不敢遗忘也不敢回想的记忆忽的涌上来,充满了他整个脑海,激得他差点落下泪来。


他挥手扑灭了灯火,整个屋子瞬间暗下来,周子舒看不清他的表情,却感觉到了一点温热从上落到他眼角。


那是他的泪,还是温客行的泪。


周子舒分不清了。


他回想起了那空落的感觉到底是什么。


就是他想着他死了之后温客行到底能不能好好活,所以见到他才会有熟悉的感觉。


这傻子,果然没好好活。


周子舒暗骂他,心中却温暖得不行。


他伸出手来,把温客行拽到被子里,额头贴着他的额头。


“温客行,这辈子你可得好好活了吧。”


“嗯。”


一声带着压抑哭腔的应和响在周子舒耳边。


周子舒笑了一声,抬起头,在黑暗里吻上了那人的唇。






——end



…… 🍑的话没人看就不写了乌乌


五感尽失在上篇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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